聚回香七实粉多少钱(串串香)

四川人讲话,即是一种表演艺术,还是一种玄学


最典型的,当一个外地人问路,热情的四川人好像说了很多地方,什么坝坝边边拐拐咔咔角角,问了个寂寞。


串串香、钵钵鸡、担担面、藤藤菜、把把烧,四川美食为啥这么萌?

一到节假日,成都的巷巷里充满了游客。

图/视觉中国


李伯清散打评书中,就说过这事——


外地人问:“李先生,你住在哪里?”

李伯清:“春熙路过去一滴点儿,

盐市口倒转一丝丝儿

高房子的边边儿,矮房子的咔咔儿

倒三个拐拐儿,转四个弯弯儿

街沿衔衔儿,栽根桩桩儿

钉个牌牌儿,两个字巷巷儿。”


北方人大抵喜欢说东西南北,大多南方人可能偏爱前后左右,而四川人执着于用一种非常模糊的方式来描述参照地点,仿佛所有人都生活在一颗只有四川人能懂的“快乐星球”,这颗星球的流行语是“叠词”


四川人的“叠词”有多奇妙?


它们可以将清晰的地方变模糊,“咔咔角角”到底在哪里;大的概念变细小,上当受骗成了吃别人的“麻麻鱼”;尖锐的表达变圆滑,“瓜兮兮”一出口,气势就没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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晒晒太阳喝喝茶,四川人的生活巴适的板。

摄影/项玥


这也是四川人在人际交往中所追求和践行的生活哲学:差不多就行了,不用特别较真;不管什么状态,到了极致都不好,“二”才是最优;喝酒喝麻麻了伤身体,“二麻二麻”才是最好的状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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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乖二乖的熊猫仔仔。

图/视觉中国


人生不是一条“端端走”的路,既然已经“抵拢”,那就“倒拐”


边边拐拐,咔咔角角,你们到底在哪儿啊?


在四川,也许“坝坝”是出现最多的地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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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坡湖广场坝坝茶,一座难求。

摄影/崔宗喜


广场这类空阔的场地在四川话里叫坝坝,但它的定义十分飘忽,到底多大的空地算坝坝?


十米见方仅够来回踱步的算;大爷大妈们随着音乐起舞的场地当然也算,于是广场舞到了四川就变成了坝坝舞;大到川西的一大片草原,也可以是坝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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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原草原坝坝上的瓦切塔林。

摄影/熊可


所以当四川人说坝坝,你还真不太好和脑海里的想象对应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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川西坝子,也许是四川最大的“坝坝”。

制图/孙璐


比“坝坝”更难琢磨的是“咔咔角角”。角落就叫“咔咔”,如果特别窄小,还可以加上“角角”。


“咔咔角角”是四川人用来形容逼仄之处的常用词汇,在不同语境里还引申出别的意思。当一个四川人说“咔咔角角”的地方,口吻多少是带着点嫌弃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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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熙路附近的“边边”、“角角”有不少网红。

摄影/李志勇


告诉你一个话外音:常呆在“咔咔角角”的,可不都是好人哦~


转弯的地方叫“拐拐”,这倒挺好理解。可四川人就非要用叠词,好像描述出来不那么直接也就不那么生分了。同样的例子还有“边边”,本意指旁边,但这里的分寸感被叠词完全抹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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乐山上的拐拐,一到假期就拥堵。

图/视觉中国


紧挨着的是“边边”,隔了一条马路的还是“边边”。具体有多远全靠说的时候边的发音拖得有多长长长长……四川人最好给外地人出一个“长音指南”,发音1秒对应多长的距离,到底是说清楚噻。


所以当你问路时,四川人说:“前面有一个坝坝,它的边边有一个拐拐,不要管那些咔咔角角。”不知道的,还以为大哥这是来了一段即兴rap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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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川人的可爱,遍布四川大地。

设计/吴玖洋


倒也不是所有的四川地名或者方位都如此模糊,四川有不少地方叫“包包上”,确实那个地方有小山或者土包,十分传神。


此外,坎坎上、沟沟上、岭岭上、梁梁上,岩岩弯、坑坑头、尖尖山、洞洞沟,这些简单直接的地名,充满了乡土气息,但也是四川人对家园最亲切的称呼,仿佛叠词一用,家就变得可爱了起来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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乐山市,坝坝上的包包和几条沟沟。

摄影/李琼


自带音效的“莽莽嘎嘎”“二耙二耙”,是美食,也是一种智慧


如果说四川人在描述地名方位的时,用叠词只会让清晰的位置变模糊,那么当这种用法进入餐饮领域,四川的一道道美食除好吃之外,更显得乖巧可爱了起来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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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顶香肠来打牌,太安逸了。

图/视觉中国


逛逛菜市场,买两把藤藤菜,称两斤鸡飞飞;做冒菜,要用花椒壳壳;吃一顿大餐,叫吃莽莽;逢年过节,吃完坝坝宴,再摆龙门阵,不可或缺一道坝坝茶……更不用说串串香、钵钵鸡、担担面早已冲向全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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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川美食中,不少名字是经典叠词。

设计/吴玖洋


钵钵鸡把各种食材用签签串成串串,放进盛满汤汤的钵钵吃完再数签签。食材是荤是素、汤底是红油还是清汤,对于四川人来说都是无所谓的,包容一点,想吃啥就吃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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钵钵鸡也是串串中的一大美味。

图/视觉中国


四川人对待美食足够真诚却不教条,享受是第一位的


这种包容在担担面的身上尤为明显。四川人对待担担面的亲切,就像是见到舅舅家的小孩,至于是大舅二舅还是三舅,倒是无所谓的。

这种包容在担担面的身上尤为明显。四川人对待担担面的亲切,就像是见到舅舅家的小孩,至于是大舅二舅还是三舅,倒是无所谓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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担担面巷巷面都是好面。

摄影/项玥


所以一碗四川担担面不管有汤还是没汤、无论纯面还是加菜,只要面上加上一勺麻辣鲜香的肉臊,那就是一碗好担担面。


好等不等于正宗?四川人一听正宗的问题就头疼,生怕有人非得要求把面放上扁担沿街叫卖才行。不要那么古板朋友,时代变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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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担担面,边吃边搅拌,在舌尖感受面条与佐料缠绵的滋味。

图/网络


宜宾把把烧、乐山油炸串串、洪雅卤水串串、江油沾沾……无论哪种串串,都是荤素不忌,不仅是因为四川物产丰富,也是四川人对待美食的一种包容


四川人好吃、会吃天下皆知,四川人不仅告诉你什么好吃,还会告诉你什么不好吃、不能吃,即使听起来一个样,也神似指路般的迷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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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川特色九斗碗坝坝宴。

图/视觉中国


这里面的代表就是“米米”


四川话里的米米原意指小粒的东西,用来形容“米粒一般的小物”,可到了食物领域就成了薛定谔的“米米”。


西瓜米米是西瓜的籽,樱桃米米是樱桃的核,吃瓜子要剥了瓜子的壳壳、吃里面的米米,葡萄米米要吐了,核桃米米要吃了。就没有一个和米有关系,你就说你晕不晕吧。


热爱美食的四川人,不知不觉中也把自己的性格特征、生活习惯都暴露在一道道美食里。看上去可爱的叠词,有时候既在说菜,也是一种生活智慧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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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美味的四川,一起吃莽莽。

摄影/李志勇


“耙耙菜”是四川农村有名的小菜,将豇豆、茄子、土豆等等一起煮耙,再配上蘸水即可上菜。在四川男人的聊天里,这道菜也是在自嘲。很爱很爱老婆的男人,在四川被称作“耙耳朵”。几个耙耳朵聚会,自嘲这是一桌“耙耙菜”,也是四川男人的一种风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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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川男人爱老婆,做饭也是一把好手。

摄影/樊小喆


名小吃“棒棒鸡”,得名于制作时用木棒敲击切鸡肉的刀背。在四川俚语里,“敲棒棒”这一过程被引申为在做生意过程中被宰了。“你不要敲我棒棒哈”,是四川人讨价还价时最常说的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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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川人的日常,少不了鸡脚脚、鱼摆摆、花椒壳壳。

图1、图2/视觉中国,图3/张灿彬


川东、川南以及重庆地区流行的“麻麻鱼”,是一道火辣辣的河鲜菜。从名字就能听出里面加了多少花椒。而麻在四川话里有另一个意思,就是欺骗、哄骗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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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的糖油果子,脆脆甜甜。

摄影/项玥


当四川朋友提醒你不要吃别人的“麻麻鱼”,可不是劝你少吃鱼,而是让你小心别上当。


叠词叠出的,是四川人的安逸


如果说地名上的叠词抽象模糊让人摸不着头脑,食物里的叠词凸显个特征明显一目了然,四川人在描述现象时用到的叠词就有点玄学了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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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川金钱板,边喝茶边听。

图/视觉中国


一块肉要炖到什么程度最好吃?四川人会用“二耙二耙”,一个极致暧昧的叠词来描述。


耙是软的意思,如果想描述特别特别软,四川人会直接用叠词“耙耙”安排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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喝喝茶采采耳,巴适的四川生活。

摄影/李志勇


那软又不是特别软怎么说呢?“二”就是神来之笔——通常用于描述还没有到达完美程度但也不远的境界。


就这么一个词,四川人都还要再叠一次,用“二耙二耙”来强调距离彻底耙软细微到肉眼不可测的距离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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邻居聚在院子里摆摆龙门阵,四川人的快乐。

图/视觉中国


如果你要问“二耙二耙”到底有多耙?恐怕四川人自己也说不出来,环顾左右后无奈告诉你:用心去感受


于是你只能默默盯着锅里的肉,暗自问它:你耙了没有?说不定四川的肉也会回你一句:还没有,我现在“二耙二耙”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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炖得二耙二耙的鸡脚脚。

摄影/尹建


二式叠词,在不好直说的场合,这种委婉至少显得不那么冒犯。


别家的宠物看着也不是那么可爱,当着主人的面,说一声“二乖二乖”的总是没错;领导交代的事情没有多大把握,领导问起来,讲一句“二稳二稳”的也八九不离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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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都老年人公园扎堆下象棋,场面热闹和睦。

图/视觉中国


和“二”异曲同工的,还有“小”字,这女孩“小乖小乖”的,这男生“小帅小帅”的。


说者将一些看似尖锐的表达变得圆滑,使言语攻击性没有那么强,即使在吵架中也显得挺可爱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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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凉的时候,盖碗茶更受欢迎。

摄影/李志勇


“瓜兮兮”、“哈戳戳”,试图形象地表现出对对手的智商压制。可这词啊一旦叠上,就显得拖泥带水,伤害指数骤减,以至于模糊了吵架和打情骂俏的边界。


有时候,听四川人吵架就像看综艺节目,仿佛每一句话都有特效弹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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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路边边坎坎上面扛杆杆。

摄影/李志勇


叠词的运用体现的四川人性格中的一些元素,是由这片土地的地理和丰富物产所孕育出来的文化气质


这种气质和“天府之国”崇尚安逸的生活氛围不谋而合,随处可见的四川叠词们,正是这一场安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音符


串串香、钵钵鸡、担担面、藤藤菜、把把烧,四川美食为啥这么萌?

两千年前的四川人说叠词吗?

摄影/项玥


最后,去二仙桥,要走成华大道?!


文 | 成都老牧

文字编辑 | ZX

图片编辑 | 奈福

地图编辑 | 孙璐

设计 | 吴玖洋

文章头图 | 视觉中国

封图 | 《谭谈交通》截图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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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阳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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